山有木兮

这里平三分土,高半尺

不可说

十八


挂高


黄奎死在江上的事,很快就传开了。


作为黄葵老大和九门四爷,不得不说黄奎死的很是有影响力,消息传来之初,长江中下游的地界的外八行都传的轰轰烈烈。


传的多了,假消息也就出来了,越传越离谱。不过有两点是大家普遍可以肯定的。


一,黄奎死了。


二,是陈皮下的手。


很多人对陈皮这个名字很是陌生,但仔细一想后随即冒出一身冷汗……这不就是二月红收了又赶走的那个流氓徒弟吗!


九门对此也是议论纷纷,陈皮……竟然回来了!


没人着急表态,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二月红的反应,多有些瞧热闹的心态……二月红是高兴?还是气愤?


这委实是一出好戏。


可红家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一点动静,红家一切照旧,二月红依旧像往常一样缩在府里。


大家不由得有点失望,本以为会有一出好戏,现在只能该干嘛干嘛去,把自己的心思歇一歇,太过了也就触了二月红霉头,自找麻烦。


不少九门的人也在凑热闹,但九门也没人敢去触二月红的霉头,静悄悄的。


正当众人叹气打算散场的时候,吴家……出了响动。


吴老狗前几天下斗,也不知怎么着了道,出来后昏昏沉沉的,就找了张齐家的符烧成灰就掺在药里喝了,迷迷糊糊睡了三四天左右,起来后大快朵颐了一顿才觉得灵台清明了,之后才听伙计说了这件事。


吴老狗先是一懵,随后一拍桌子骂道,“这种好事怎么才和老子说!”


一阵好好大笑后,吴老狗更是感觉神清气爽,突然反应过来,连忙冲出去,差点撞翻了地上的火盆,火急火燎的对伙计喊道把库里存着过年的鞭拿出来。


果然……吴老狗是要放炮庆祝。


吴家的管家给吴老狗拿了件毛披风盖上,吴老狗笑着紧了紧身上的披风,眼睛里像是有光。


他对黄奎是一点感情都没有,九门里人尽皆知,所以他也懒得去装什么悲伤,毕竟是流过血交过恶的,这样还真有点恶心。


“挂高点啊!怕炮把你头炸了怎么的?五爷我给你赔了!”吴老狗站在门口,看着一群伙计爬树给他挂炮,笑着骂骂咧咧的,生怕错过了点炮的好时辰。


有个胆大的,笑道,“五爷,我怕我挂高了你够不着啊。”


“臭小子!狗嘴里吐不出象牙!敢说你五爷矮,皮痒了是吧!”吴老狗呸了他一口,然后裹着披风两三步到树下踹了下碗口粗的树。


树跟着一晃,那伙计重心不稳,随即找准一个结实的树枝把炮挂上去,然后立马跳了下来跑开,嘴里不住的求饶。


吴老狗也没计较手下人的玩笑,瞪了他一眼,接过伙计递来的香就点了炮。


一瞬间,吴家噼里啪啦,落下一地红。


吴老狗由衷的觉得听这响动很是舒服,旁边人却有些忧虑,提醒道,“五爷,我们是不是有点夸张了?黄奎死了,但黄葵帮没死绝啊。”


“夸张个屁!要不是怕佛爷说我扰民,我恨不得全长沙都放炮!”顿了顿,突然想到什么,“对了,一会给八爷送去两串,让算命的也高兴高兴。”


“……可是……”


“怕什么,黄奎都死了,我还怕黄葵帮那些小角色。老子还不如一个陈皮吗!他们要是聪明,就给我离这条江远远的,不然,老子有的是时间去送他们一个个的见阎王!”


“五爷……以后,陈皮可就是四爷了。”


“……”难得,吴老狗沉默了一会。


不得不说,陈皮真不是个省油的灯,从南河滩惨案就能看出来。九门里几位门清的都猜的出是陈皮做的,张启山也肯定怀疑过,可张启山查了这么久,一点指证陈皮是凶手的线索都没有……他真的是个有脑子的花签子。


陈皮回来,张启山是什么都做不了。毕竟九门的规矩,能者居高位,彼可取而代之,谁有能耐就做九门的爷。


这样一来,陈皮接过黄奎的地盘,利益上和吴老狗还是难免冲突……


吴老狗受了黄奎十几年的气了,这次可不想让……至于陈皮,他恐怕连让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

他们两位……也是太平不了。


门外,炮声也停了,吴老狗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屋,最后还是摇了摇头,“算了,我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再说。”


陈皮要想回长沙……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。


多的是人要愁……


“对了,给齐家东西送了吗?!”吴老狗突然又想起来,冲门外喊道。


“送了送了!伢子前脚刚走!”


反应


红府。


自丫头离世后,二月红便很少再去梨园了,要么在外边找两三个姑娘喝些酒,要么在府里练练字看看书唱唱戏……总之,二月红还是二月红,但也不是二月红。


心性越发凉薄的二月红甚至让小满都有些不适应。


以前的二月红对他随谈不上熟络,但也是让他感亲觉近温和的。


不像现在,说什么都感觉淡淡的。


二月红前阵子收拾自己的唱戏的家当,结果发现一个大樟木箱子里压着他前期的一些行头,时间久了,坏了不少,尤其是丫头很是喜欢的点翠头面上掉了几颗珊瑚珠子,也不知道掉在了哪。


二月红着急的不得了,一连几天没有出门,心情也很是不好,不住的埋怨自己。至于那套头面,找新的安上行,可二月红收来的一批都不满意,没一颗看得上眼。


大了,小了,没光泽,有杂质,不圆润……


一时间,全长沙的珊瑚珠子几乎都被二月红翻了个遍。


就连张启山听说后也找了几颗送去,都被挑出了毛病。


慢慢的,大家也有些发觉,在二爷心里,除了最初的那一颗,怕是什么都瞧不上眼。


珠子如此,人亦是如此。


想让二爷满意……难了!


恰巧齐铁嘴外出办事回来,恰巧就有个广东的外商讨好齐铁嘴给送了一盒,成色相当不错。齐铁嘴笑纳了之后,就听见二月红高价收购珊瑚珠子的消息,于是就派小满给送了过来。


小满还说二爷怕是瞧不上这些,都退回去一大堆了。


齐铁嘴只是笑了笑,说二爷要真见了,会收的。


……


“老八有心了。”


二月红看着盒子里的珠子,怔怔的说了这句,像是想起了这些。


突然笑了笑,俯身就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,“珠子我看了,都很好,我要了。替我向你们八爷问好,说这次谢谢他了,难为他还记得,有空了我请他一顿酒。”


小满不明所以,但还是笑着接过了信封,打开看了看,心里了然。


二月红收好东西妥善放好后,回到书桌磨了几下磨,拿起笔自顾自的练了起来。


但总感觉心思有些飘远。


“二爷,这是不是有些……”虽然这话不合适,但小满想了半天还是说了。


在来之前,齐铁嘴就和他嘱咐了这珠子的价,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,但也就500大洋左右。二月红这一个信封……里面可是一套小宅子,显然多了不少。


“无妨,你拿去就好了,本来也就是你们八爷的,老八懂我的意思。”二月红这样淡淡的解释道。


小满哦了一声,正打算打个招呼走人的时候,红府的管家来了,走的挺快还在小满的脸上带起了一阵风,“二爷,出事了。”


管家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小满,匆匆打了个照面,见是齐铁嘴身边人,也没有避讳小满,直接道,“黄奎四爷几天前在江上遇到了汉口那一路三帮五派的反水,黄葵帮死了一大半的厉害角色,黄奎也被人杀了……杀他的人是陈皮。”顿了顿,“九门四爷……现在是陈皮了。”


小满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见啪的一声……二月红练字的笔掉了。


二月红也是有些懵,愣了一会没说话,突然道,“你是说……陈皮?”


管家点了点头。


二月红一下子严肃了起来,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,也不管小满还在这,直接把右手边的一杯茶泼在了练字的纸上,然后一言不发的拂袖走了人。


让人看不清情绪。


红府管家冲小满笑了笑,让他自便。


小满默默地点了点头,突然反应过来那个消息走多重大。


往事


“八爷,八爷。”小满在齐家门口就迫不及待的一边跑着一边喊着齐铁嘴,神色很是着急。


正在看书的齐铁嘴听到小满的声音,翻书的手也没停,余光就看到小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,一口一口的呼吸着。


“怎么了跑成这样?二爷家去了吗?”


“去了,我把东西给二爷送到了。八爷,你还没问我出什么大事呢?”小满喘着粗气道。


“二爷给的钱被抢了?”


“不是不是。八爷,您接着问啊!”


齐铁嘴斜瞅了小满一眼,把刚沏好还没动的君山银针推了过去,让小满顺顺气,“我不问你不是也会说么?说吧,出什么事了?”


小满笑嘻嘻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抿了抿嘴正准备吐槽一下有点苦的时候,齐铁嘴一个冷冷的眼神扔了过来,小满立马站定端正姿态,十分真诚的说,“特别香,谢八爷赏。”


“哼,可别瞧不上八爷这茶,这可是君山银针,喝这一口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。”齐铁嘴深感小满这臭小子的不识货,又道,“陆建勋再怎么不济也还有佛爷可以依靠,长沙变不了天。说吧,到底怎么了?”


小满道,“我方才去二爷家送东西,还没走的时候,红府的管家从梨园匆匆赶了回来,神色十分凝重,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,二爷当时也没赶我,我也就顺便一听,结果管家当场说了一句话,二爷练字的笔都掉了!”


看齐铁嘴没有问的念头,小满就又说道,“管家他说黄奎在江上被人割了脑袋,新四爷换成了陈皮。”


话一说完,齐铁嘴正准备翻书的手也是一停,一愣“陈皮做掉了黄奎?……成了九门四爷?”


小满点了点头,一脸得意。


齐铁嘴突然笑了,“合着你小子才知道啊!”


见小满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,齐铁嘴又笑道,“对了,你是不知道,前几天你回湾里催租子”


“啊,八爷你知道啊,我还以为我是齐家最早知道这大消息的人呢。”


“你应该是最晚知道的。”齐铁嘴吐槽道。


“对了,以后你可别直接叫陈皮了,八爷我以后都得稍微注意着点,你以后可得喊四爷了,这方面注点意。”齐铁嘴正色道,又道,“二爷给的了多少啊,我数数。”


“知道了。”小满从怀里掏出了信封递过去,“不过八爷你可神了,那么多好的珊瑚珠子二爷一家都没收,唯独要了咱家的。还有,二爷没给钱,给了张地契。”


齐铁嘴打开信封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地契,刚开始,齐铁嘴也觉得二爷给钱太大方了,后来才一下子反应过来……


“八爷,咱要不要退回去点?”


“不了,收了。”齐铁嘴这样说道,叹了一口气,“这宅子是汉口的一处别院,原是我齐家的。不过几年前二爷带夫人外出演戏,大晚上往回赶的时候夫人生了病,路过那的时候找不着空的客房,二爷一时心急直接砸了门进去,后来等找了大夫看了病,二爷才知道竟然是齐家的宅子。夫人过意不去,把当时披风上缀着的十几颗珊瑚珠子才拆下来,差人送过来给我赔礼。后来二爷见夫人喜欢,索性和我买下了那出宅子。”


“夫人那些珠子很有特点,上面还浮雕刻着花纹,那刀功可不多见,不过当时八爷我做生意就又给转手,好几年了,那些珠子也不知道到了谁手里,前几天,那富商恰好给我送来一盒,我一打开,立马就发现这都是我当初的那些,保存的还挺好,竟然还一颗没少本来就想拿给二爷的,谁料二爷还把宅子给还了回来。”


“这都是命啊!”小满一旁听着,不禁有些感叹。


只是可惜了,珠子回去了,人……已经不在了。


齐铁嘴突然有些乏了,就想回屋躺一会。这时,齐叔进来拿着两挂鞭,有些无奈,“八爷,五爷刚差人送过来这些,说是要我们听个响跟着热闹热闹。”


小满看着这些,颇有些跃跃欲试。他可不为黄奎的死感到难过,上次的事他可还记得呢!


“八爷,咱放吗?”


齐铁嘴看着这炮,突然有些头疼,吴老狗这看热闹不嫌事大,这也太张扬了。“随你吧,放了也好,就当给齐家去去晦,但你给我上外头远远的放去,八爷我这会是真乏了,扰了我的清梦,八爷我把你也点了。”


“好嘞!八爷!”说着,小满就从齐叔手里抢下那两挂鞭跑了出去。


“放炮了!放炮了!”


试探


最后,还是解九和齐铁嘴牵了个头,在一家酒楼组了场局。


来的都是九门的小辈,张启山一直被陆建勋压着找麻烦,黑背六爷找不着人,半截李这几天被人触了霉头,见谁吼谁,自然是不出来,至于二月红……解九是递了帖子,但来不来解九还真没把握。


这俩人的关系……一向聪明的解九还真有点猜不透。


这一场局,解九来的最早,毕竟这可是陈皮与九门正式见面的第一次,以前他是二月红的徒弟陈皮,现在,他可是九门四爷。


到了时间,九门各家前前后后的到齐,陈皮恰好是踩着时间线进了门,不得不说踩得很准。


那一刻,在座的九门当家彼此互相交流了下眼神。


心理压迫……陈皮有点意思。


“新四爷来的可真是时候,不紧不慢的。”解九起身相迎,笑道。


陈皮走进来,也是冲解九一笑,“路上被耽搁了。”然后迅速打量了下在座的诸位,然后眼睛定格在了一个年轻女子身上。


陈皮有猜到这一局谁会来谁不会来,现下与他想的差不多。不来的,要么是来不了,要么就是不想来,陈皮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

刚好,那些人爱来不来。他陈皮杀了黄奎,就是板上钉钉的九门四爷,那些人爱认不认!不来还省的他清净。


至于来的人,也算是对他的承认和接纳,他陈皮领了这个情,但这个女人……应该是霍家的,可他脑子里却没有丝毫印象。


是他走的太久了吗?


在座的几位都纷纷起身,解九开口道,“都是九门,大家其实也都认识,但毕竟你这次身份不同,所以还是正式一点。”


“解家,解九。”


“齐家,在下齐铁嘴。”


“吴家吴老狗。”


“霍家,小辈行七,我叫霍仙姑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望陈四爷见谅,小姨着了风寒,近来甚是严重,下不得床榻吹不得冷风,所以小姨就派了我来。”


陈皮盯了霍仙姑一会,眼神里尽是探究。只到解九咳嗽提醒了他一下,陈皮才收回了眼神。


“嗯,我陈皮。”随口一说,陈皮就抬脚走了进来,各位又纷纷落座。齐铁嘴招呼着解语楼的伙计上酒菜,吴老狗则回想着陈皮方才的眼神,若有所思。


解九开场道,“本来九门是该全到的,但佛爷自从被降职,自由越发的少,实在是来不了。六爷的性子你也清楚,找着他的人哪是全得靠运气。至于二爷和三爷……说是家里有事抽不开身。所以就我们几位。”


陈皮淡淡嗯了一声,表面上也没有九门上三门全缺席的的气愤,似乎是不在乎。


酒菜逐渐上齐,一旁的小厮斟好酒后自觉的退了出去,解九道,“这新来一个苏菜的厨子,做的菜肴味道很是正宗,各位尝尝,品鉴一下。”


陈皮也不拘谨,吃了几口后就直接喝了那一杯酒,又自己倒了一杯,起身敬道,“我陈皮,离开长沙有些日子了,这次能再回来,也是托了老天爷的福。九门的位置一向是有本事的人坐,他黄奎不济,所以我陈皮上来了。各位今天能来,也算是对我陈皮的承认,这情,我领了。”说完,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
解九等人也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

“我们都是二爷的小辈,你也就比我们小的七八岁,说起来,按年岁,我们倒是一辈的。”吴老狗道。


“现在可好,真成一辈了。”一阵哄笑,气愤逐渐活跃。


“四爷,您那江上的事都处理完了吗?”齐铁嘴抿了一口酒问道。


陈皮也不藏着,直接道,“还没,那三教九流的,啥样人都有,乱的不行,我就是把那些破事都交给了白胖子和官姐,先回来静静。”


“黄葵帮如何了?”


“能收的都收了,收不了的要他们都滚蛋了。”


吴老狗一方面惊讶于陈皮没有下杀手,一方面又有些担心,“四爷,我吴老狗不那你当外人,所以和你说句实话,那黄葵帮……最好别收。”


“五爷这么说,那我得听听原因。”陈皮没有燥,反而还真有点想听的意思。


“那黄葵帮是从根子上烂的,里面净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畜生,做过的事……比我们做过的还脏,没脑子,不知收敛,跟码头的守军都敢硬来,这你四屠黄葵的时候可定见识过,这样的人留着,迟早惹出大祸!”


“这么一说倒也是。”解九扶了扶眼镜,“上次一个外商来和我谈生意,借道了黄奎的江,要不是我后来周旋,那人差点有来无回。”


“四爷着实是霸道了些。”


陈皮默默地听着,暗自揣摩着吴老狗这话是真心多一点,还是假意多一点。笑了笑,“多谢五爷提醒,我以后一定注意。”


注意……这就是要留了。


吴老狗脸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变,这陈皮……果真不是和好对付的。


突然,敲门声响起,一名颇有些姿色的夫人端着一壶酒推门进来,眼睛环视了一圈,瞅了齐铁嘴一眼。


“芸姐,你这不合规矩吧?”吴老狗笑着问道,虽说敲了门,但这样随便推门进来……未免太冒失了。


被叫做芸姐的女人随之笑了笑,“五爷莫气,其他几位爷也别急,这酒……是红家送来的,我可不敢怠慢。”


此话一出,众人皆是一惊。


陈皮看着这酒,又看着芸姐,不做声。


霍仙姑道,“敢问芸姐,这是哪个红符送来的?”


芸姐笑了笑,“霍姑娘这可说笑了,在咱这长沙,可不就二爷一个红府。”


“好一个红家,你喝一口。”陈皮突然道。


芸姐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,强行挤出一抹笑意,“这位,就是陈四爷陈皮吧?”


这小子还怀疑红家下毒不成!


“我就是,你先喝一口。”陈皮依旧这么说道,但言语间已然多了些强硬。


场面一度有些干,齐铁嘴连忙起身,笑着接过酒壶,冲芸姐使了使眼色,“真是的,四爷这是逗你呢,半天了还没听明白,赶紧下去。”


芸姐狠狠瞪了齐铁嘴一眼,齐铁嘴立马摆出求饶的眼色,芸姐只得愤恨的转身出去。


齐铁嘴看着芸姐出去,打开上面的酒壶盖嗅了嗅,连声赞叹,“嗯……不错,竟然是二爷家的湘泉,这次我们可是有口福了。”


“湘泉吗?二爷倒是不小气。”解九说着,看了看陈皮。


齐铁嘴给每人都倒了一杯,尤其是最后嘱咐陈皮也尝尝。


“四爷尝尝!你还怕红家给你送壶毒酒不成?”


“我会怕这个?”


“老八,刚怎么回事?我可是看着了你背着我们那会和官姐眉来眼去,你侬我侬的,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啊?”吴老狗邪笑着打趣。


齐铁嘴一拍桌子,“哎呦喂!九爷你听见没,咱狗五爷竟然会说成语了啊!还眉来眼去,你侬我侬,五爷,您知道这什么意思吗?”


“废话!你个算命的还瞧不起我!我不知道还说你吗?老实交代!难怪瞧不上安宁那个小姑娘,你是喜欢这种的啊?”


“胡扯!”齐铁嘴也懒得和吴老狗解释。


这长沙城,谁不知道芸姐喜欢二月红,他齐铁嘴有哪么大的本事比得过二月红?


笑话!


解九揉了揉脑袋,“五爷怕是前阵子躺的太久,脑子也不灵光了,芸姐心里人你是真忘了不成?”


霍仙姑在场,解九和齐铁嘴都不好说的太透,毕竟她小姨霍三娘算得上是二月红半个青梅竹马,一向和这芸姐不对盘。


没见芸姐穿了一身极好的旗袍料子吗?可不就是打听好霍三娘病的指定来不了想出出风头吗?


霍仙姑一旁安静的喝着酒,不予置评。


陈皮见他们都喝了没事,最后才一饮而尽,酒的辛辣一下子上头,陈皮莫名一下子有些烦闷,倒不是嫌吴老狗他们聒噪,就是……烦躁。


难道他真希望二月红给他送一壶毒酒吗?


死了怎么办?


这酒……究竟是红家的意思?还是二月红的意思?


……


试探


“四爷回长沙,可回去看过二爷?”霍仙姑问道。


陈皮一怔,似乎是被问住,想了想才有些不耐烦的道,“没有。”


这个调解气氛的问题……委实不是个好问题,但架不住别人都来问。


“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现在。”


“无论如何,四爷现在是四爷,二爷那拜访拜访,总是没错的,日后都是一家人。”


陈皮挠了挠头,颇有些烦躁,“好了我知道了,我会去的。”


说的好像去红府是件很简单的事似的!陈皮暗自撇了撇嘴,他真没想过回来怎么面对二月红……尴尬的他只想能避着就避着。


“别说这些破事了,刚你们提的安宁是谁?”陈皮岔开话题,烦躁着显然有些怒了。


吴老狗笑了笑,瞅了眼有些不自在的齐铁嘴,“安宁啊,人去英国留学了,是八爷的……小相好!”


齐铁嘴一口老酒差点没吐出来,“吴老狗啊吴老狗!你可真敢说!”


解九看着这俩打闹笑了笑,见霍仙姑还在喝着,提醒道,“霍姑娘还是少喝点的好,这酒后劲不小。”


“多谢九爷提醒,不过九爷放心,我酒量不错,帮小姨还挡过不少酒呢。”霍仙姑谢道,顿了顿,“我在霍家小辈里行七,各位爷不妨喊我七姑娘。”


“小辈行七……你是芫字大房霍楠的女儿?”陈皮突然问道。


霍仙姑一愣,显然是没有猜到陈皮离开这么久,还把霍家记得这么清楚,“没错,四爷好记性。”


“你们霍家逢七选人日子一向定在初秋,三娘那年是 ……丙午,这么说……你也就是明年上位了?”陈皮吃着菜,暗自算着,压根没有想到他这话带来的冲击有多大。


齐铁嘴只能简单笑了笑,“四爷算的倒是清楚。”


还能说什么?能说什么呢?


陈皮这已经是在试探了!


霍家选人……已经是想掺一脚。


“四爷,这霍家私事,咱们可不能说什么。九门亲近……但也不能太亲近。”吴老狗抿了一口酒,眼睛微狭盯着陈皮,似是有些醉了。


陈皮要是得了霍家的势……他可就更不利了。


陈皮冷着脸看了看吴老狗,突然笑了笑,“多谢五爷提醒。”


“四爷若是空闲太多,尽早去看看二爷,二爷一个人待在府里,花鼓也不唱了,想必一个人孤寂的很。”


此话一出,陈皮连脸上的假笑都没有了,全然是冷着一张脸,“五爷怕是躺了几天脑子还不清醒,酒喝不动,就回吧。”


解九感觉出气氛越来越不对,想插话一直插不上,默默地看向了齐铁嘴。


齐铁嘴陪着笑脸,暗自掐指,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。


“来来来,再喝一杯!二爷家的好酒不喝白不喝!”齐铁嘴突然站起来想斟酒,腿却一下子不小心直接磕在了桌子的凸出部分,想揉的时候有一个没站稳直接崴了脚,声音之大,连正在置气的吴老狗和陈皮都听到了。


“老八!”


……


香堂外,霍仙姑孤身一人等在门口。


吴老狗骂骂咧咧的出来,见着霍仙姑,不由得一怔。“怎么不进去?”


“不合适。八爷是齐家八爷,我是我。”霍仙姑解释道。


“他没事,就是得躺几天。”吴老狗顿了顿,“我要是送你回去,这是不是也是不合适?”


霍仙姑笑了笑,动人心魄的美让吴老狗一阵失神。“五爷平日就是这样勾搭姑娘的。”


吴老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,想起什么后又正色道,“最后给你一句忠告,陈皮不可靠。”


“那五爷呢?”


“或许吧。”


两人相视一笑,而后转身走开。


寥寥几句,言尽于此,该明白的,不该明白的……似乎都有些朦胧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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